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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4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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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故乡

58级 刘清亮

大槐树

    我的老家是济南市西郊的一个村庄,叫老屯,离城仅有三里多路。记忆深刻而又不能忘记的是穿村而过的那条大沟和沟边的那棵大槐树。

    听父辈讲,那沟过去是条河,时有流水,如有大雨,洪水由南向北奔流而过。大槐树呢,父辈说他们小时候就那么粗那么大,可见该树的树龄有多么长。大槐树树干三个人用胳膊合围刚好能手碰手,直径有1.8米左右,树冠能形成上百平方米的树阴。成年累月,老槐树下一直是村里人最爱去的地方。女人做针线活,拉家常。男人或蹲或坐或站地侃大山,天南海北,漫无边际,交流着四面八方听来的趣事怪事,而孩子们则在树周围打打闹闹。老人对大树非常尊重,不准对数吐口水,不准对树擦鼻涕,更不准小孩对树撒尿,当然,也不准攀树折枝。如有哪个孩子做恶,不管是谁家的,都要受到大人的训斥。到了春节,许多人向树焚香烧纸,祈求保佑。我在城里上中学时,周六步行回家,出城不久远远就能看见那大槐树笼罩着村舍,越走近,树就越清晰越硕大。而离家返校时,又不时回头望望它,有点留恋,直到它在视线中消失。因此,大槐树是我心中家乡的象征。

    1958年全国大跃进,破除迷信和解放思想的浪潮剥夺了大槐树生存的条件,它永远消失了。那年,放暑假从北京回家,走着走着,眼一恍惚,心一颤惊,啊!大槐树不见了?!进村后才知道,大槐树被伐倒后躯体为大炼钢铁和大办人民公社作了贡献。正如老人所说,大树的消失不是一个好的预兆,甚至说:“会有报应的!”。果然,到了1959年粮食大欠收,在饥饿和痛苦的三年困难时期,人们吃糠咽菜仍难以果腹,开始留恋起心中的大槐树。

 场院

    在老家打谷场叫场院,它是农村孩子的乐园。特别是刚打过麦子,地压得平平的,光亮光亮的,周围是堆得高高的麦秸垛,再加上蓝天的明月,闪烁的星星,清凉的小风,一幅陶醉的美景。场院一般在村边,吃过晚饭,放下饭碗,孩子们不约而同地来到场院。年龄小的捉迷藏,年龄大一点的就摔跤,或磕拐。磕拐很好玩,一个人抱起自己的一条腿(即一手抱膝盖,一手抱脚),单腿蹦着前进,用膝盖冲闯对方的膝盖,或跳起用抱起的腿猛压对方的腿,几番争斗后,誰先双脚落地谁就输。如果双方势均力敌,想战胜对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力量也需要心计,攻击对方的薄弱环节方能取胜。有时,苦战不克,筋疲力尽,双方都瘫倒在地。这种游戏很费体力,几分钟就汗流浃背,腰酸背痛。那时年龄小,又好胜,直玩到毫无力气时,才肯罢休。还有的时候,和大人一起躺在麦秸垛上,听大人吹大牛讲趣事,听得入神入画。例如,谁到城里谁家吃了“江米鸭子”(即现在的糯米八宝饭),怎么又香又甜,馋得我们直流口水;谁到城里大戏院看了京剧,武打的功夫多么高超等等。也有时候,看着夜空闪烁的星星,在娇美的月光沐浴下,大人们也给我们讲天上的事,北斗星啊,银河啊,牛郎织女啊,常娥奔月啊,我们结合学校里学到的知识或书上看到的向大人发问,他们答不上来时就发脾气:“你们小孩子,懂啥!”,吓得我们也不敢再问。暑假,还会有像我哥一样的中学生将给我们他们看过的小说,如丁玲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巴金的激流三部曲《家春秋》,曹禺的《雷雨》,以及苏联的《母亲》,《刚铁是怎样炼成的》,《卓娅和舒拉的故事》等等。我们听得很专注,对他们崇拜极了。当然,还有的时候我们三五个同龄孩子,也会交换看过的小人书的情节,或不同游戏的玩法。

    总之,场院是我儿时成长的一块天地,也是一幅不断怀念的人生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