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庚哲老师的名字早有耳闻,只是人一直无缘得见,也没想过会有交集。只晓得常老师是科大最早的教师之一,科大出版社曾出版过他和史济怀教授合著的《数学分析教程》,此书先后在四家出版社出版过,共计印刷了16次,堪称当今图书市场的精品教材。不久前,数学学院的一位老师找到我说常老师有本书想在我们科大出版社出版,书名叫《与Bézier对话——常庚哲教授文选》,我听了喜出望外,一口答应,以为这下可以很快见到常老师了,却原来他人尚在美国。出版过程只能通过电话和邮件来联系。
Bézier,法国人,CAD的创始人和先驱。书稿中并没有太多内容讲Bézier的,我就问常老师,这个书名怎么解释呢,常老师在书的前言给出了 说法:“提起我们的书名,邓建松教授有一个很好的建议:《与Bézier对话》,非常真实,又很浪漫,概括了我鼓捣数学的大致经历。在我的书中,有一节叫《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表面上没有Bézier的名字,实际上是从Bézier网构思出来的。严格地说,在本书中Bézier 的名字无所不在!”
通过和常老师的电话沟通,发现了他的几个特点:讲话严谨认真,谦逊细心,语速虽慢,但很有节奏感,条理非常清晰,表达准确。以前就听人说过常老师讲课特别好,现在终于有了同样的体会。说起严谨认真,其实是常老师那一代学者的共同特征,严谨到每一个时间、地点、人物的核对,认真到每个标点符号的正误。常老师非常谦逊,对我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不管大小,他都不厌其烦地回答;常老师又是细心的,每次都是他主动从美国打来电话与我们沟通,并总能考虑到时差的问题,避开我们这边不方便的时间,令人感动。
《与Bézier对话》这本书编选了常老师有代表性的研究论文和回忆文章,反映了他从事数学教学、科学研究与数学普及的经验和成果。书中提到了他与一些知名数学家和专家的交往,有关肇直先生,有华罗庚先生,有曾肯成先生……我并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但看到这些名字总是让我心潮澎湃,这些故事也总让我有一种身临其境、历历在目的感觉,同时又颇有趣味。想来别的读者也会有和我相同的感受。
书中专业性的文章不论,单从这些回忆中可以感受到常老师文采过人,又通达平和、洗尽铅华,是一个睿智的人。写作的人都知道写作的最高境界不是写是说和画,写的和平常说话一样,能看到画面才是真的好。常老师的这本书,我在看的时候是可以看到场景的,我前面用了一个词“历历在目”,的确是这样的;读书同时也仿佛可以听到常老师的娓娓道来,那就是他说话的节奏。
从书中文章我看到了常老师是一个有情怀的人,文中有童趣,有友情,有亲情,有对幸福的憧憬,有对家庭的责任,还有对生命的豁达……
其中有一篇小文《看小松鼠有感》(曾经发表在1982年7月25日的《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充满了童趣和对自然的关爱之情。2000年12月,常老师做了一个很大的手术,可他写得淡淡的,就像在说一件很轻松平常的事情。
书中在写到他和学者们交往的时候,有多处提到他们的家庭和爱人,充满温馨和温暖,也有写到死亡的,依然温暖而美丽,比如这段:
Tom 西装革履站在Branda的棺材前,我们向Branda 三鞠躬,可以看到她闭着眼睛,神态安详,满头白发。
Tom 对我们微笑着说:“Branda 漂亮吗?”
我们说:“她很漂亮。”
……
书出版后我终于见到了常老师,他精神和身体都很好,很亲切,很亲近;聊天中得知原来我们住得很近,两家的楼紧挨着,真是奇妙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