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祠,亦谓之包孝肃公祠。明知府宋鉴因慕宋之廉吏包拯,始修书院于其址,以故其后名之曰“包公祠”。距其祠东数百步,清风阁者,以包公两袖清风名之也。其阁五层,各有匾额,文辞各异,或曰“高风岳立”,或曰“庐阳正气”,或曰“节亮风清”,文体不一,然雄健苍劲之势不异。阁之前,有亭,曰“明月亭”,盖与“清风”相对之故也。
清风阁外,有包公墓园,乃包氏族之庐冢也,凭吊者甚众。墓园照壁之后,有子母双石阙。墓门建阙之俗,始于西汉,余尝闻:以中国之大,古迹之众,子母阙尚能完好存今者,四海内外,惟此而已。虽战火不能绝其迹,岁月不能绝其名,何故?百姓之爱也。余不由叹曰:其生前爱民之深、为民请命不息,故其卒后民敬之切、缅怀千载不绝。
子贡尝叹:“大哉死乎!君子息焉,小人伏焉。”今包孝肃公长息于此,梅竹相衬,碑画相映,实乃霸都至美至静之景也,余不敢扰之清幽,故低声微步而行。祠之前有一香炉,余适逢一庭除者,问其何以祭之。庭除者闻之,曰:从何而来?余曰:中国科大。庭除者笑之:随意即可。余遂请香一炷,与同游者齐拜之。出墓园则见包河,河中一岛,岛中一塘,以其形似脚印,故名之曰“脚印塘”。世人传此乃文曲星下凡化身包公之时所踏,事虽怪诞,却增景色之奇。又闻包河特产“铁面鱼”、“无丝藕”,盖后世之人爱屋及乌,取其“铁面无丝(私)”之意也。
于是余有叹焉:圣贤之生于世间,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常有异象,墨子降生,金乌入梦;光武出世,禾生九穗,然圣贤之人果有天命乎?非也,盖后世敬仰其人而谬其传也。余尝闻苏轼曰:“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未尝闻成大事者必有天命。世人之爱包公,缘其忠、孝、廉、直也。忠、孝、廉、直者,皆人之德行也。余尝闻包公以唐魏文贞公征为师,其志、德、学、行四者无不如此。古人云:士虽有学而行为本焉。故余于德行,不敢不深思而慎取之也。夫学者,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行者,以其求志之坚而无易者也。临川王介甫尝云:“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古之人不余欺也!未学,不能行也;学而行之,而未有恒心,亦不可也;学而行之,而有恒心者,事虽不竟成,人或讥之,而在己则无愧矣。人生一世,白驹过隙,余以为无愧者,乃人生难得之瑰宝也,此亦余游园之心得也。
包公少时尝作诗云:清心为治本,直道是深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仓充鼠雀喜,草尽狐兔愁;史册有遗训,无遗来者羞。若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则此生无愧矣。
同游十三人者:少院岳君冠骅,社长夏攀,管院万晓,同班方乐兄妹,学弟黄君凯庭、胡君长文、廖君星宇,学妹张甜慧、陈佩瑶、庄萌,无名情侣一对。壬辰年二月十一日,豫章郭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