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研究生问我，老师你是怎样思考物理问题的？

    我用唐代诗人王维的一首诗《终南山》中的一联“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作答。这两句诗的白话文字面是“白云缭绕回望中合成一片，青霭迷茫进入山中都不见。”写烟云变灭，移步换形的朦胧感。

    我在想物理问题时就像王维入终南山的阅历，既“入看”，又“回望”。

    王维回望的是在终南山中刚走过的路，穿过白云弥漫的路，再回头看，原先分向两边的白云又合拢来，汇成茫茫云海。我在多年前的两个阴霾天分别登上安徽的天柱山和江西的庐山都领略了这种感觉。

    缭绕群峰的不但有白云，还有青霭，这是因为山体雄伟，树林繁茂，暖湿气流到处不同所致。 “青霭入看无”一句，与 “白云回望合”相呼应。诗人时而入云海，时而又蒙青霭，飘飘欲仙，就更急于“入看”玉宇琼楼，然而身陷其中，却看不真切；一切都笼罩于茫茫‘白云”、蒙蒙“青霭”之中。另一方面，才看见的美景仍然使人留恋，禁不住“回望”，“回望”而“白云”、“青霭”俱“合”，景物似太虚幻境，似有似无。

    我经常在夜半睡醒，一觉以后，脑子特别清醒，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日间未完成的问题，此时万籁俱寂，思绪新鲜，思意兴浓，思路顺畅，顺顺当当地想了好久，觉得已有了好结果，再想回头捋一遍思路，可是刚才思路的出发点却隐没了，刚刚想出来的结果霎时在脑中荡然无存，正是“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那个思维状态，也应了韩愈的诗句“草色遥看近却无”。不过，韩愈是在高兴地赞美春色，而我却因茫然所失，好不令人惆怅也。于是，写下一词《静夜思》——

    梦人解题觅思路，孤萤化星，依稀有灵悟，睡里缺笔无记处，觉来蒙胧追忆误。惆怅梦境难复苏，铁鞋未破，尚须费工夫。莫怨花径生迷雾，雾中看花有似无。    挑灯抱影复攻书，天涯有穷，阅识无尽处。夜深神凝思绪殊，易添彩笔题新赋。遥望太空不觉孤，星月无眠，无意诉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