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95年考入科大，进入地球和空间科学学院（以下简称“地空学院”）学习。当时并不确定未来会在哪座城市，也不确定将来从事什么工作。可没有想到10年后，我会留在这个学校成为一名正教授；25年后，我们自己研制的科学设备不仅进入了地球轨道，还进入了火星空间，实现了我国首次火星空间磁场的精确测量。这就是人生，不确定中做的每一个选择、踩出的每一个脚步，最终会形成一个确定的结果。当然，这个结果可以是成果，也可以是后果。

周欣宇/摄

不确定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本质属性，就如我们无法预测出2019年底的新冠疫情一样，我们也无法预测下一次病毒大流行会什么时候再来。自然界的演化是多因素的，在一定尺度上是混沌的、非线性的，难以用一套方程进行确定性描述。

比如，在天气的尺度，我们能亲身感受风云变幻的莫测。然而数值预报经过70多年的发展，还无法准确预报3天以外的降水，所以每次开运动会就有可能下雨。当我们把眼光拉长，在气候的尺度上，无论是中国古代神话故事，还是现代地质学研究，都描绘出沧海桑田的变化。陆地、海洋、山川、湖泊的存在和变迁充满了不确定。在更广阔的宇宙尺度上，地球将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地球的未来会像金星一样炙热，还是会像火星一样寒冷荒芜？这同样充满了不确定。

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正是在这些不确定中追求确定的答案。获197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综合孔径技术，使得人类能够建造等效口径为行星尺度的望远镜，看到宇宙深处，得到确定的细节；获1986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电子显微镜的发明，使得人类能够解析纳米尺度的结构，得到确定的分子组成；正是由于超精细光谱测量技术的发展，使得系外行星的存在成为确定的结论，因此获得2019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这样的例子很多，也有很多就发生在我们的校园里。比方说为了检验量子理论的完备性，相关团队将光子纠缠的距离从几公里提升到了几百公里乃至未来的地月空间；为了探测太阳系边际的极弱磁场，我们将磁场测量精度从火星处的0.001纳特继续推进了两个数量级。这是一种追求、一种执着。

希望年轻的学子们能够在校园里感受到这份执着，思考一下十年后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希望能有什么样的人生。当你能够保持一份初心，找到自己的追求，确定地走下去，做到极致，我相信你们必定会成为众多不确定中最确定的那一盏灯塔。

进入大学校园，年轻的学子们一定期待着绚丽多彩的大学生活。毕竟中学老师可能会说，加油，现在多花点时间，辛苦一点，到了大学就好了。我想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大学是人生新的篇章，但它并不轻松，人生充满了不确定性，能否在不确定的未来走出一条确定而精彩的道路，依赖于你们的选择与态度。

（本文是地球和空间科学学院执行院长汪毓明教授在2023年开学典礼上的发言，发布时经编辑整理修改。）